张武昌的人物画艺术探索
近期反复品读了深圳中年画家张武昌新创作的丈二匹巨作“黄土情”，给笔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一幅充满诗意的群体人物大作，让人过目难忘。这件大作描绘了黄土画派创始人、当代著名画家刘文西与西部高原陕北人永远在一起的亲密场景，也是反映西部高原人现实生活的大特写。画中十八位人物栩栩如生、个性鲜明。他们其中有老人、中年人、年轻人、少女、小学生。该作品诠释的核心人物就是当代人物画家刘文西，他手握画夹站在人群的中间，是那样的慈祥，那样的可亲，真正体现了刘文西与人民大众同欢共乐的和谐场面。画面中每位人物造型准确，神态各异，生动鲜活。同时也彰显出了张武昌以“写实人物见长、造型功力深厚、笔墨生动严谨”的创作风格。
纵观张武昌这幅“黄土情”人物画作品，笔者认为最突出的特点是：写意的淋漓酣畅与写实的笔墨表现相结合，造成一种激情洋溢的欢乐愉悦的现实气息，深刻地表现了刘文西先生以陕北黄土高原为创作母题，和陕北人民心连心、手牵手那种亲密无间的深情厚谊。该作主题鲜明，表现生动、自然、真切，具有时代精神，真实地表现出了陕北人现实生活的诗意美感和蓬勃生机，堪称佳构。另外，这件作品显现出来的大美，并不完全属于现实主义的表述。画面中的语言传递，更多的是不可用文字话语表达的情感韵致。张武昌通过对绘画语言的处理，使画中的文字性因素实现了升华，比现实更美更真实感人。张武昌在自己的艺术实践中，探索了以文学性的诗意到视觉语言的诗化这样一个重要的课题，使具有诗意的文学性构思，通过诗化的视觉语言的表现，达到了诗意的化境。
张武昌告诉笔者，他从小就喜欢画人物肖像，可以说，从初中开始，毕业后上山下乡，到工作岗位近40年，几乎把说有身边人都画过了，他最喜欢的是刘文西老师的人物画，造型准，笔墨老辣，生活气息浓。2011年8月9日，他将最新创作的《黄土情》巨作从鹏城深圳带到了古城西安，专程拜见了刘文西老师，并得到了刘文西老师的赞赏和肯定。张武昌从未上过正规的艺术院校，他能把人物画画到这个份上，纯粹是靠自己一点一点地努力琢磨出来的。这个世界有两类事情，一类是通过努力就可以做到的，不需要天赋；另一类是不仅需要努力，还需要有天赋才可以做到。很显然张武昌是属于后一类，张武昌是一个自学成才的艺术家。
中国人物画发展到近代，曾经因为表现题材的狭隘、造型能力的孱弱和为笔墨而笔墨的弊端饱受抨击。徐悲鸿、蒋兆和两位先生力矫时弊，将西方素描造型观念引入中国画，极大地强化了中国人物画的造型，同时也将如何更充分地表现笔墨之美的课题留给了后人。张武昌以自己的一系列作品在这方面做了许多有益的探索。他的作品从题材上可以概括为“伟人系列”、“名人系列”、“体育健儿系列”和“黄土情系列”等等，但他更擅长以见微知著的手法表现当代生活，多年的实践在创作上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特色。这些成绩的取得，一是得益于他年轻时勤奋和扎实的基本功训练；二是直面现实生活的创作观念；三是具备从极平常的当代生活场景中撷取素材，并以巧妙的手法呈现出精彩画面的艺术才能。张武昌“体育健儿系列”25米长卷作品的艺术特色，在于倚托准确的人物造型，从极平凡的场景入手，以朴实的写实手法营造出富有浓郁生活味道的画面，而观众从这类场景中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日常所见。在208名运动员的举手投足间、眉宇笑容中，画面场景及道具上，无不体现出中国体育健儿自信阳光、健康向上的飒爽英姿的形象。在“伟人系列”作品中，张武昌重在对人物精神气质的刻画，如《孙中山》、《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胡锦涛》、《温家宝》等作品，在“名人系列”作品中，《齐白石》、《黄胄》、《范曾》、《刘文西》、《王子武》、《王西京》等作品，均去掉了常人觉得应该有的背景，直接将笔墨集中于主要人物身上。通过精心的构图、线条和水墨晕染的巧妙结合，将人物的性格特征刻画得生动有力，使形象跃然纸上。张武昌是位感情真挚的艺术家，他在内心里把这些刻画的人物视为自己的亲人。在创作中，他去除背景，集中笔墨刻画所描绘对象，深入研究其特点，细心揣摩其心理活动，在忠实描绘对象外在形象特点的同时深入表现其内心世界。笔者能感受到一位艺术家对各种人物细致地观察和情感的准确把握，以及对笔情墨趣的追求、取舍和提炼。
张武昌在多年的人物画创作中深有体会，他对笔者说：“要创作出好作品就一定要关注生活、深入生活。作为中国人物画家，深感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如何在繁忙的商务工作之余，保持良好的创作状态成为他的日常课题。面对今后的人物画创作，张武昌打算还是从写生入手，在水墨人物画上做一些新的探索。作为已过知天命之年的艺术家，张武昌感到有生活积累、有生活感悟才能出精品。没有生活的作品是很干瘪的，连自己都感动不了，何谈感动别人？
回顾多年的人物画探索与创作历程，张武昌始终把自己的艺术置于现实生活之中，在现实生活中获取能量，获取灵感，获取激情，使自己的艺术以一种感性生动的形式出现，给人以深刻的印象。他长期坚持着生活、写生、创作三位一体的艺术创作原则，喜欢置身于现实生活之中，感受生活的亲切气息。他的速写本记录的正是这些生动、亲切、朴实、平和的形象。这些形象毫无娇情造作之态，他们就是生活在我们身边的兄弟姐妹，他们和我们一样一样，血肉丰满，喜怒哀乐地度过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时光。
就美学传统而言，张武昌明显地继承了黄土画派创始人刘文西及王有政等著名画家的美学精神和现实主义传统。在题材上，关注日常生活的诗意；在美感上，强调现实的欢乐精神；在手法上，把写生进行提炼、组织、创作，给以表现性的展示；在写生式的流畅线条中，寻找笔墨的感觉；在强调现实感中赋予形、色以意象化；在写实的风格中，融入表现性的率真情感。就作品而言，我们看到张武昌的作品，表现的是生活的诗情、劳动的美感、女性的窈窕与生命的欢快；在流畅的笔墨运用中，节奏、韵律尽显其生命意蕴和活力生机。张武昌认为，生活始终是艺术创作的资源和宝藏，拒绝生活的艺术家无疑是狭隘和不正常的，因为，在生活中蕴含着无限丰富的创作素材和诗意形式，只要深入生活，只要善待生活，便会有丰硕的收获。
张武昌先后受业于导师季青海、戴培仁、惠世平等先生，并得到刘文西教授的悉心指导。在他们身边耳濡目染、言传身教下，使他在艺术上的现实主义风格得到了深化。也就是说，他的作品更关注生活本质，更关注生存本质，以及由这一本质而引发的美感。所以笔者看到，张武昌的人物画，总是在欢快的氛围中营造生活的诗情，人物在运动感中以流畅的笔墨表现为生动感性的形式，而画面中的人与物，都充实而饱满，流动着清新、动人的气息和“气韵生动”的创作理念。
早在1500年前，谢赫在“六法”中提出了“气韵生动”这一理念。一个“动”字，体现了中国传统绘画与西方传统绘画的重要区别。众所周知，西方传统绘画以再现—个凝固的时空瞬间为己任，以科学的解剖与表现无限远的焦点透视规则相结合，力图在画面上还原一个真实的物理空间。中国传统绘画虽不完全写实，更侧重心理空间的描绘，强调意象的诗境表达。“气韵生动”之“动”，便有时间的参与，故中国传统绘画是空间与时间结合的四维表现。运动之美的产生在于节奏和韵律，因此，“韵”便是中国绘画语言中特有的诗化因素。“气韵”是宇宙中鼓动万物的‘气’的节奏，这种节奏在和谐的内涵和外延下生动地流动。绘画有气韵，就能给欣赏者带来一种音乐感。古代的中国人将“乐”放在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与治理社会的“礼”同等重要。古代文人的第—修养，便是琴，这种音乐修养加上他们原本谙熟的诗词文字韵律的功底，使他们最终在中国美术史上创造出最具音乐效应的绘画——文人画。在勾、皴、点、染的技法程式的框架中，以虚实为核心形成了绘画语言要素的对偶组合格局。如构图的开合、形态的方圆、执笔的中偏、运笔的顺逆、行笔的疾缓，以及墨色的浓淡、枯润等。这种对偶组合如同诗词中的平仄对偶，是便于实现语言节奏化的处理，使语言进入诗化的重要基础。中国绘画语言的音乐性或曰诗化，是中国绘画美学的最鲜明的特征，也应当是当代继承传统的重要内容。当代的人物画经受了写实主义的洗礼，承受着科学造型与透视观念的制约，更多的是依赖西画的构图经验与造型的生动性来进行表现。这样，便使得绘画语言的叙事性排斥了语言的诗化表现。所以张武昌人物画艺术探索，对我们应当具有启示性。
我们不难看出，张武昌不满足于一般技法的继承，他的眼光已经拓展到对传统形式规律以及更深层的美学思想的继承。他对诗境的在意与敏感，使他对绘画语言的诗化处理如此经意。执着的追寻，必然会使他的艺术创造不断地升华。作为好友，笔者期望他有更多更美的佳作问世。
